思念，从不曾远离文字站

很难忘却的，是很不愿意想起的往事。偶然提及，便要触到某个痛点，一时间心似丝网，一时间泪雨滂沱。　　母亲，这个字眼曾经丰满了多少文人墨客的笔尖，又曾经打湿了多少异乡游子的衣裳。而我，却是至今都不曾体会母亲怀抱的温暖，尽管我也和天下的母亲一样，把自己的爱以唠叨的方式，以灶台的菜香，也以厚硕的牵挂全部交给了自己的女儿。有那么一段时间，我深深地渴望过母亲的怀抱该是怎样的温暖，母亲的膝头该是怎样的轻松，母亲手掌该是怎样的亲切。我怎么也想象不出。直至母亲大去，才明白这个心结，藏匿在心灵深处，永远无法抹掉，却又似流淌在血液里的密码，无人可解。　　夜深人静，那些被时光打磨过的岁月熠熠生辉，寻寻觅觅，跌宕了似水流年的情怀牵牵扯扯。记忆中有关母亲的片断，都笼罩着惆怅乃至伤心的雾霾。每每自责，便拼命回忆来自母亲的温暖，眼前或一闪而过或长时间定格的却是与另一个老人相关的事情。母亲，原本就没有占据心灵的多大空间，而那个老人却充盈着心灵的每个角落。生活中，我称呼那个老人“奶奶”，内心里，却把那个老人唤作“母亲”。　　母亲大去的时候，我的心很疼，是那种单纯的怀念中夹杂着无数怜惜的疼。我疼惜母亲一生的有家似无家，疼惜母亲一生的孤苦无依，疼惜母亲被病魔折磨毫无生活质量的晚年……而祖母的离世，却让我的心灵瞬间没有了依靠，那种到处漏风，归无所归、撕心裂肺的感觉久久、久久地在身边穿梭。　　母亲和祖母的坟墓紧挨在一起。每次回去上坟，站在墓前，如瀑的思念中，祖母的身影一次次在脑海中闪现。于母亲，我多少有些许愧疚——我是一度恨过母亲的，母亲去后我对母亲的思念远不及对祖母的思念。而于祖母，我却有一种隔着时空交流的默契。许多个夜晚，祖母踏梦而来，一如既往的音容笑貌与关爱呵护，却总在伸手触碰或张口言语间猝然惊醒，余下长夜黯然，泪湿枕巾。　　无论是母亲还是祖母，大去后，她们的容颜便不再改变，她们的年龄也永远定格。而我，会继续在时光的隧道里花白了头发，一如母亲当年的模样，也会继续在时光的隧道里佝偻了腰背，一如祖母当年的模样。蓦然发现，我与母亲的年岁差距已越来越小，与祖母的时空距离也越来越近。　　突然想起了一句诗：“纵是相逢应不识，尘满面，鬓如霜”。　　无语，泪已阑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