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拜年_2

来源: 文学类型网 时间:2021-10-13

拜年

按我们豫南大别山区的习俗,初一不走亲戚,在家里迎新年,俗称“坐初一”。初二去给姥爷或者老丈人拜年。

我吃罢早饭,提着礼品,没沿着刚修通的盘山水泥路绕道去姥爷家,而是翻山越岭走近路,找回儿时“山路十八弯,欢天喜地去拜年”的感觉。

姥爷家离我家只有一山之隔。曾经姥爷家有什么事情,姥爷跑到山顶上,双手合成喇叭状,大喊几声。父亲听到喊声,马上放下手头活,便提着二斤白糖,带着我走山路去姥爷家看看。父亲说,就是天天去,也不能空着手。

那时的山路走的人多,路上没有野草,山道分明,一路闻着兰草花香,一路欣赏山间山花灿烂的风景,回来顺便釆摘一把香喷喷的兰花,和一兜羊奶果,心里特别地惬意。现在,路断人稀,荆棘挡道,那山间的野果树被丛林掩盖。熟悉的陌生路,让我几次迷了方向,手上受了几处伤,才走到姥爷家门口。

姥爷居住的村庄,山呈牛形,貌似牛饮水,所以地名叫金牛山村。姥爷住的庄子里有二十几户人家,都姓姜,叫姜家寨。往年,姜家寨不但人丁兴旺,而且人杰地灵,出了两位县官,四位中学名师,都说这个姜家寨是块风水宝地。姜氏家族依山傍水而建的青砖楼房和那户户门口的石狮,见证姜家寨过去的辉煌。

如今,整个村庄,只有姥爷一家留守在山寨里。那一排排青砖楼房破烂不堪,院落里的杏树、柿子树有的都枯死了。门口的枯草被厚厚的积雪覆盖,呼啸的寒风吹来,竹林的竹子相互摩擦着,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,显得格外冷清和荒凉。

我多年没见过姥爷了,我想姥爷已是八十多岁的人了,岁月是把杀猪刀,他肯定年老体衰,成了拄着捌杖的老头。没想到姥爷在院子里听到我的喊声,慌忙走出来迎客。

眼前的姥爷身体健康,面色泛红,声音依然宏亮。姥爷把我带到烧有炭火的客房坐下,递烟倒茶,嘘寒问暖,热情得让我局促不安。七十八岁姥娘系着围裙走进来,连声说:“外孙来了稀客,外孙来了稀客!”姥娘坐下来,跟我说了一会家常话,让姥爷陪我烤火喝茶,她去做待客饭,说中午要来一桌客。

姥娘贤惠,待人热情。小时候每年来给他们拜年,姥娘总是把平时舍不得吃的东西都留给我来吃,临走把她做的芝麻糖、红薯条、斗米装一布袋让我带回家与家人分享。姥娘做的馃子地道,特别地香,让我回味无穷,这是我年年盼拜年的心愿。

农村人家把招待,叫做待客。不论什么时候家里来了客人,父亲再忙也得陪着。那年头,家家穷,但再穷不能慢待客人,要热情相待,奶奶说这是礼行。父亲让奶奶先陪着,他去代销店灌几斤散装米酒,用黄豆换两块豆腐,买不到肉杀只鸡。母亲去菜园里摘几条黄瓜,掐一把豆角,割一把韭菜回来。做好饭菜,父亲去找邻居来陪客。入了席,父亲先敬酒,后陪酒, 再劝酒,把客人喝得走路直打飘,才显得待客待得好,脸上有光。

现在,不论在乡下,还是在城里,家里来了客人,都在饭店里招待。那满桌美味佳肴,也比不上那些年的两个黄泥巴炉子土锅菜,千元品牌酒也喝不出二块钱一斤的小米酒味道。

姥爷跟我聊他在抗美援朝战场上的危险经历,聊他退伍后回村当生产队长时一边抓粮食生产、一边发展农牧产业的故事,聊村里人出去打工鼓了腰包荒了田的农村问题。聊着聊着,聊到中午鸡开始叫了晌午,我一看十二点多了,可本该来的客人一个都没来,都是打个电话拜个年,只听声音不见面,连舅舅都只顾做生意也不回来。姥爷叹息道:“现在的人有钱了,人情却淡薄了,往年这个时候至少来两桌,热热闹闹的,四处都包裹着新年味。”姥爷叹息罢,起身说:“外孙,我们不等了,吃饭吧。”

姥娘做了一桌子菜,都是原生态的家常菜,有我多年没吃过的黑猪肉炖萝卜,柴鸡炖野生蘑菇,卤猪头肉,韭菜炒鸡蛋,白菜炕豆腐。这天中午,姥爷陪我喝了半斤酒。酒后,姥爷说去屋里头看重播的春晚,让我莫走了,晚上吃饺子。我说回家待客,中秋节再回来看他。走时,姥娘送我几块腊肉和她自种的一袋花生米,一直把我送村口。

在村口的老柳树旁,姥娘说:“外孙,不知我和你姥爷还能不能看到来年你来拜年……”

我望着扭过头擦眼泪的姥娘后背,心里五味杂陈,一阵阵发酸,情不自禁地泪水滑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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